1995年亞琛工業大學礦產研究室熒光顯微鏡室
留學德國的起因
1991年11月28日，我踏上了赴德國留學的飛機。此次出國不但是我第一次出國，也是第一次坐飛機，屬于教育部公派普通訪問學者出國，為期一年。
獲得教育部公派普通訪問學者資格的歷程異?？部?。上世紀八十年代是中國改革開放全面展開的時期，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也使人們對科學的尊崇，對知識的渴望達到一個高峰，渴望到發達國家留學的熱情空前高漲。但是由于當時經濟基礎的薄弱，能夠自費留學的人極少，國家公派留學就成了最主要的留學渠道。1982年1月我在山東礦業學院畢業后，到河北礦業學院任教。1988年報名出國留學。由于報名出國教師太多，學校組織英語考試進行遴選，通過后再參加煤炭部公派留學人員英語考試。我先后通過兩級考試后卻被告知，英語國家名額不足，要想出國需改學德語。因此，1989年我又赴北京煤炭干部管理學院學習德語，但是結業后需重新參加煤炭部選拔考試，通過后再參加教育部德語水平考試。我順利通過教育部德語水平考試后，于1990年到當時的北京外國語學院內的德國北京歌德學院培訓德語，培訓考試合格后最終獲得留學德國資格。1991年，德國科隆大學地學院的 W.Kalkreuth教授接收了我的留學申請。
中德時差是6小時，登機當天到達德國法蘭克福機場后轉機去科隆，到達科隆機場后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機場距離科隆市較遠，已經沒有去科隆大學的公交車了，即使打的去科隆，拖著沉重的行李，到達學校也應該是午夜12點后了。行前沒有預先聯系教授，也沒有預定旅館，而且當時身上只有教育部發放的200馬克派遣費，僅夠一晚的旅館費用。幸虧當時在機場遇到了一位來自 Levekosen活塞環廠的高級工程師，叫Ferdinant Pilger, 他去科隆機場接中國二汽的訪問人員。由于他此前多次來中國，對中國人非常友好。他邀請我跟他去Levekosen，不但安排了我的吃住，第二天還幫忙聯系W.Kalkreuth教授，并派一輛奔馳把我送到科隆大學地學院。W.Kalkreuth教授親自幫我聯系宿舍，安排生活，聯系入學，并借錢給我。德國的學生住宿分為三類，一是大學學生宿舍，由政府委托機構管理，與學校沒關系；二是慈善機構（如教會）的學生宿舍，慈善機構自己管理；三是租住私人住房。大學學生宿舍要預先登記，一般要排隊半年才能得到。由于教授親自出面，三天以后我就住進了宿舍。
從學士（Vordiplom）到博士（Doctor）
由于當時的出國機會難得，留學人員都希望獲得一個國外的學位。要想獲得在德國讀學位的機會，首先要解決三個困難：第一個困難是教育部規定一年之后必須回國，出國前要找人擔保，與學校簽署留學協議，并經公證處公證。因此，要想延長留學期限必須由國內單位批準；第二個困難是我的德國簽證是進修簽證，不是學生簽證，要想入學必須變成學生簽證；第三個困難是教育部的資助只有一年，必須找到一年之后的經濟資助。留學生解決第一個困難一般是“先斬后奏”，國內單位也很理解，延期申請通常都會批準。我的第二個困難是教授出面幫忙解決，他親自給科隆市移民局寫信。在德國教授身份很高，移民局見到教授信件一般會同意。關于尋找經濟資助相對困難，好在德國大學不收學費，學生打工工資也很高，在工廠干上兩三個月掙的工資足夠一年花費。由于科隆機場的邂逅，我與Ferdinant Pilger成了好朋友，第二年他幫我在活塞環廠安排了兩個月的暑假學生工作。第三年起在亞琛工業大學獲得助研崗位，解決了讀博期間的經費資助問題。
要想入學，還需要滿足德國大學的兩個要求，一個是德語入學考試，相當于英語的托福考試，另一個是國內學歷認證。由于我已經獲得北京歌德學院的德語中級II證書，科隆大學外事處認定具備德語入學資格。但是對于國內學歷的認證相當困難。德國實行的是碩士和博士二級學位制度，第一級學位相當于目前某些中國高校實行的本 - 碩連讀。首先要獲得Vordiplom( 相當于中國學士學位，但有成績單無學位證 )，然后讀Diplom( 碩士 )，之后才能攻讀Doctor（博士）學位。由于當時中德互不承認學位，我只能從Vordiplom讀起。德國實行的是嚴格的學分制，只要考試通過就可以拿到學分。我從1992年元月開始，白天上課、做實驗，晚上學習整理數據，沒有周末和節假日，幾乎每天都是夜里12點左右離開研究所。通過一年的努力，我考取了Vordiplom所需的所有學分，因此獲得攻讀Diplom的資格。學習剛剛步入正軌，W.Kalkreuth教授就辭職去了加拿大國家地質調查局，我必須重新找碩士導師。多虧 K.Krumsiek教授慷慨相助，同意做我的導師。1993年靠勤工儉學完成了碩士論文，并以優秀的成績獲得科隆大學地質學碩士學位。1994年轉入亞琛工業大學攻讀博士學位，研究方向地球化學，并于1996年12月獲得自然科學博士。1997年1月到海德堡大學做博士后，研究方向環境地球化學。
德國的Vordiplom教育主要是上課、實驗實習，修學分。Diplom階段只做論文。Vordiplom課程設置與中國相比沒有外語、體育與政治課程。由于實行學分制，上課的學生不分年級。另一個與中國學生上課不同的是專業課都沒有教材，老師列出主要參考書名單。老師給出的原因是出版教材需要幾年時間，按教材無法給學生講最新的東西。從大學到碩士畢業，一般需要6年。不論碩士還是博士階段，除了個別本研究所沒有儀器的實驗例外，所有的分析測試必須自己親自完成。
德國的碩士、博士招生入學除了國家要求的基本條件外，例如，讀碩士需具備Vordiplom, 讀博士需具備Diplom, 完全有導師決定。只要導師認為有能力完成自己的科研項目，有培養前途，就可以招收。德國的博士教育與中國相比有兩個最顯著不同，一是博士不需要修學分，只做研究課題和寫論文，這期間遇到不懂的領域自己去學習；另外一個是學術報告多，除了本研究所教授、邀請的國內外學者做報告外，博士生和博士后每年都要做報告。德國只有學位證，沒有畢業證，學位證上沒有照片，也沒有證書編號，只有大學的鋼印和校長簽名章。德國的博士后制度與中國完全不同，德國的博士后是在沒有找到正式工作時在大學或研究所從事的臨時研究工作，沒有審批，更沒有證書。
我在德國的六年中聽說讀寫均用德語，碩士論文也用德語完成。由于考慮到離開德國后英語用途更廣，博士論文用英語完成。我于1997年12月回國。我留學的海德堡大學、亞琛工業大學和科隆大學均屬于德國的10所精英大學。德國的學位嚴謹世界有名，我能在五年時間里獲得德國學士、碩士、博士學位，主要得益于在山東礦業學院求學時所受到的學校嚴謹教學的培養和不畏艱難、勇攀科學高峰頑強學風的教育。
與母校密切合作、協同創新
回國后我與母校地球科學學院的老師們進行了密切的合作。從上個世紀末開始與王炳山老師合作研究黃縣褐煤和油頁巖，一起參加國際有機地球化學會議，共同在《Organic Geochemistry》發表論文；隨后與李增學教授全面合作，共同發表多篇高水平國際論文，共同編寫教材，共同申報國家科技進步獎和省部級獎勵多項；與常象春教授合作，在《Gondwana Research》等TOP期刊上發表多篇論文。
利用與母校的協作成果，發表論文146篇，其中SCI收錄87篇，被SCI他人引用2722次；獲得發明專利25項，實用新型專利13項。在國家版權局登記軟件著作權12項。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一項，河北省科技進步獎一等獎一項，河北省自然科學一等獎一項、二等獎兩項、三等獎二項，國土資源部科學技術二等獎一項，中國煤炭工業協會科學技術一等獎一項、二等獎一項，教育部科技進步二等獎一項，2016 年中國地質學會十大地質科技進展。
在母校的培養和支持下，也獲得一些榮譽：先后獲評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河北省省管優秀專家、河北省高端人才、河北省優秀留學回國人員、河北省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河北省“巨人計劃”創新團隊領軍人才、教育部首批“全國高校黃大年式教師團隊”負責人。
【孫玉壯：1982年1月畢業于山東礦業學院煤田77班?！?/p>
選自《科大故事③》（2021年9月出版）（材料提供：孫玉壯 整理：韓洪爍）
